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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昱】Golden Legend

*是合志的稿子。

*我流克苏鲁,是oe,人物ooc,谨慎阅读。

 

00.

“我看见了那个邪神,皇宫里的人称呼这个像是章鱼的巨大软体生物为旧日支配者,我名义上的父亲站在它面前,王冠掉落在地上发出不同于粘腻水声的一声清脆之音。我的这位父亲、也就是我们国家的王正在被这只巨型类章鱼生物缓缓吞噬,我的记忆有些模糊,然后呢?然后好像是那个旧日支配者突然朝躲藏在阴影里的我看过来,我看见了它充血巨大的独眼,我听见了它不像是生物能发出来的尖锐声音。

 

窗外电闪雷鸣,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危急之中我萌生逃跑的念头,但是我想跑却跑不掉,我的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我的头、我的视线也被固定住了,我只能注视着旧日支配者的进食过程。片刻之后那个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消失了,父亲仍然好端端站在那里,但是我分明能看到他背后延伸出来的、像是章鱼触须一样的物体。我下定决心,我认为我必须逃跑,我必须离开这里——不然我迟早要成为献祭的那一个,或者说,我可能在被献祭前就会彻底疯掉。”

 

01.

今天不是个打猎的好天气,确是一个适合猎杀的好天气,龚子棋想。此刻他坐在黑镇锋脑酒馆的最里座,他那宝贝的锯矛正随意地被放置在脚边,桌上是半杯上好的龙舌兰酒。驻扎酒馆的占卜师说这几天都会是暴风雨的天气,酒馆内的布告栏也没有悬赏启事。

会是相当有趣又无聊的一周。龚子棋闷头喝了一口酒,Russell(他竟然把那把捆满了各种破布的锯矛叫做Russell!)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那些不属于地球生物的血,“哈,这些旧日支配者的孩子。”龚子棋自言自语,他见过很多旧日支配者的孩子,多是丧失理智且体型变异的野兽或者人类。

 

龚子棋自小灵视就相当厉害,能看见攀附于教堂顶的巨型怪物、放置于废弃医院地下室的神秘遗体、偶尔在天空出现的双头秃鹰等等。于是他被父母送去专门猎杀这类怪物的秘密工会,也因此得以知晓旧日支配者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想象这些高于人类文明的邪神的样貌——他从未见过,其他同行也从未见过。如何能想象一群不可想象的“神”呢?

这是他来到黑镇的第二天,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乡人。黑镇离王都仅仅一天脚程,工会里传闻,越靠近王都,那些怪物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对于空闲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龚子棋来说,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酒馆的门被人推开,盘踞在酒馆里的各种猎人神色都警惕起来,更有甚者抓起了武器,龚子棋依然仰头靠在木质座椅上,手上端着一杯酒,他清楚如果是自己的猎杀对象,它们永远不会走门进入建筑物,理智尽失的怪物会干出任何事情——除了乖乖依照人类世界的法则生活。

 

进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龚子棋瞥了一眼,来人细皮嫩肉,衣着整洁,和这个又脏又乱,汗味与劣质香料味齐飞的酒馆格格不入。酒馆安静了一瞬过后,猎人们纷纷收起武器,氛围回到这个男人推门而入之前。

男人向里走来,在龚子棋身边坐下。龚子棋只得把Russell捡起斜靠在吧台上,这一动作引起了年轻男人的注意,他好奇发问:“您也是猎人吗?”

“啊,算是,”龚子棋如实回答,他看着凑过来的男人本能向另一边挪了挪位置,“只不过我不怎么进山打猎。”

年轻男人若有所思,气氛微微尴尬。龚子棋侧头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看起来十分朴素的白袍目测都是上好的衣料制成,甚至衣襟那里都镶上了金丝,龚子棋笑了一声,发问:“你是王都来的?”

“嗯……嗯?”年轻男人被吓了一跳,“是、是的,我叫蔡程昱,你呢?”

龚子棋盯着蔡程昱伸出的友好之手,两秒后用冰凉还附着小水珠的酒杯杯壁碰了碰蔡程昱的手背,后者瑟缩了一下。龚子棋哼笑一声,回答:“我叫龚子棋,”他指了指Russell,“我是一个……怪物猎人。”

 

蔡程昱闻言,欣喜的表情一瞬间划过他的脸,他从白袍里掏出一个布袋,抛给龚子棋,龚子棋接过掂了掂:“怎么,我可不是赏金猎人?”

“我雇你保护我,”蔡程昱说,“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更大的好处等你。”

龚子棋偏头盯着蔡程昱看了几秒,忽地凑近,蔡程昱本能地闭了闭眼睛,龚子棋身上的皮革味、血腥味和酒味的混合气息把蔡程昱熏得一瞬间失了神。讲实话,猎人的气味不算好闻,但是蔡程昱却感到安心,目睹一切后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在慢慢恢复。

 

“换个地方谈谈。”龚子棋忽然发觉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十分清秀。

 

02.

蔡程昱把自己看到的景象略去自己和国王的身份后,完完整整叙述了出来,龚子棋用一瞬间确定了蔡程昱看见的奇怪生物就是那些怪物的制造者——传说中的“旧日支配者”,也从蔡程昱拙劣的掩饰中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是传闻中的那个国王的唯一一个儿子吧,”龚子棋说,“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种。”

蔡程昱喝茶的手一顿,品质下劣的红茶泼出了一些,还好茶水是温热的,他抬眼望向龚子棋,后者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本能的对于被随意打量的厌恶感从脊椎爬向心头,龚子棋察觉了蔡程昱情绪细微的变化,收起了自己的视线,低头摩挲起了自己破旧的皮革手套。

 

“所以你要我杀了那个旧日支配者?”龚子棋又问,“那种东西,真的能——”

“不是!”蔡程昱大声且强硬地打断了龚子棋的疑问,接着软下声音,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人类怎么可能杀掉那种东西,我要、我要——”

“你要逃跑,所以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这是一个陈述句。龚子棋冷静地、不带任何鄙视意味地说出这个无力的事实。蔡程昱把茶杯轻轻放回桌面,叹了一口气,“在离开之前,我还要去一趟我的母校。”

 

龚子棋和蔡程昱在破旧的铁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透过铁门望向内部,龚子棋眨了眨眼睛看向蔡程昱,后者一脸平静推开生锈的铁门。

“你母校?”

“啊,怎么了?”蔡程昱轻车熟路带着龚子棋穿过各处断垣残壁,最后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住。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右手手掌上割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龚子棋漠然看着眼前正在进行血祭的蔡程昱,看着他双手抚上沾满灰尘的门,毫不在意粘附到手上的灰和顺着小臂下滴的鲜血。蔡程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知道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想见到那个怪物的,但是以防万一,”说着金属门上缓缓出现了金色发亮的纹路,“我要拿到那瓶血。”

龚子棋看着附加炼金魔术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门内看起来曾经是这所学校(这真的是学校吗?)的实验室,黑板上写着不知所谓的东西,龚子棋四处打量,房间深处的橱柜里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里面似乎都是眼睛,龚子棋凑近看了看,果不其然都是人的眼睛,令人作呕。龚子棋移开视线,追随蔡程昱的身影而去,后者在收纳实验器具的柜子前立住脚步,打开保险锁,用试管夹拿出一支封了口的小试管,试管里的不明液体是蓝黑色的,看起来质地粘稠。

 

“这是古神之血,”蔡程昱垂眸,“是能封印旧日支配者的古神赐予人……赐予我们一族的。”

龚子棋走近,仿佛受到蛊惑般握住了试管外壁,感知到人类体温的蓝黑色粘稠液体突然咕嘟咕嘟冒起泡来,隐隐发出蓝紫色的光芒。龚子棋一惊,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抬头对上蔡程昱惊恐的眼睛。他感到有什么湿软散发着寒气的物体隔着衣服顺着自己脊背向上攀爬,龚子棋握紧锯矛向后砍去,不明生物发出尖利的、令人恐惧的声音。它“咻”地收回触手,但那让人生理性呕吐的声音仍未停歇。

 

饶是怪物猎人龚子棋也没见过如此令人惊惧的庞大怪物——核桃状的硕大头部伸出无数条类似于章鱼触须的触手,六条姑且可以被称之为腿的身体部位像是蜘蛛一样,支撑它盘踞在实验室外的教学楼外墙上。龚子棋空着的手被人握住,回头是拼命摇头的蔡程昱,他嘴里吐出的字句甚至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龚子棋皱眉,立刻意识到蔡程昱处于目睹旧日支配者后的精神崩溃的边缘,实际上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龚子棋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声说:“我们看准时机,这里还有别的出入口吗?”

 

“没,它……就是……的…呃!”蔡程昱无意识用力攥住龚子棋的手腕,力道大到仿佛要把猎人腕骨捏碎,“救我,求你,救救我!”

 

“哈,有趣。”一声爽朗的男声盖过了令人恐惧的尖叫,“我的王子,你要跑到哪里去?”

龚子棋身后响起身体与地面接触的声音,精神过负荷崩溃后的蔡程昱瘫倒在地,闭眼皱眉。龚子棋把他拉入自己怀中,滚烫的体温透过几层衣料传递到龚子棋身上。不明的高烧使蔡程昱晕倒,龚子棋咬了咬牙,怒视面前身型瘦高的男人,沉着声音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你问题好多,”男人说,“但其实答案只有一个。”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消失不见,猎人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先前的怪物又出现了,并且发生了难以言状的变化,那肿胀的核桃状头部上出现了火红的独眼,并且裂成三瓣。龚子棋突然眼前一片黑暗,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面前出现的是蔡程昱关切的面容。

 

“你怎么了?刚才看到古神血你就突然晕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龚子棋没回答,他不受控制地举起右臂,右手小臂上刻着奇怪的符文,这是旧日支配者的标记,它还会来找我们,龚子棋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只是“真实”的另一种展现形式。

 

“血月之夜再见。”

 

龚子棋脑海里莫名其妙回响起这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

 

03.

之后的逃亡旅途一路顺畅,从王都一路向东,除了走野外抄近路时遇到过几只狂化的怪物,其余时间甚至可以用“悠闲”二字来形容。蔡程昱随身带了足够的钱币,逃亡一点也不狼狈,有时候还可以去上等的餐厅吃上一顿大餐。蔡程昱还为龚子棋购置了一身崭新的猎人衣装,在龚子棋再三推阻下才打消给Russell订做一个小羊皮袋的念头。

 

蔡程昱,这个国家的王子,也没有龚子棋想象中的那么矜贵不近人情。龚子棋披着外套凑近火堆取暖,看着对面正给自己腿上伤口包扎的蔡程昱,后者约莫是感受到了视线的热度,抬起头来冲他微微笑了笑,在温暖的火光映衬下显得可爱又俏皮。

 

这一切就像是野外露营,如果忽略自己缠满纱布的上半身和蔡程昱小腿上竖着的一道狰狞伤口的话。龚子棋摸出一根烟,并不点燃,只是咬着滤嘴部分感受烟草的气息。“你脖子,不要紧吗?”

蔡程昱闻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疼痛与认知一起袭来。脖子上一圈淤痕是类似章鱼的怪物触须的杰作,蔡程昱现在仍能回响起当时即将窒息的可怖,无法挣脱的触须一道一道缠上自己的身体——要不是龚子棋赶到及时,或许自己就成了怪物的果腹之食。

他摇摇头,继续包扎自己伤口的动作。两人不再交谈,只剩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与昆虫的鸣叫声不断交响,龚子棋最后还是点燃了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头顶的夜空群星璀璨。

 

“今晚月亮没有那么亮。”蔡程昱拖着伤腿挪动到龚子棋身边坐下,后者将沾染自己体温与气味的外套分给他一半。蔡程昱像小动物般缩到龚子棋身侧,随着夜色加深而迷糊起来,伤口引起的低烧透过几层纱布传到龚子棋身上,龚子棋不由想起那个另一种形式展现出的“真实”,精神崩溃的蔡程昱昏迷在自己怀中,而自己却对那个怪物无法挪开脚步挥起武器。

 

烟草抑制了睡意,龚子棋把蔡程昱小心放下,让他躺在自己身侧,而自己则抱着锯矛,拒绝着睡眠之神的诱惑。

 

一旦独处龚子棋就会开始思考很多平时无暇思考的事情。他听着身旁传来的代表生命力的浅浅呼吸声,思绪飞向二十几天前。这一切都像是命定的一样,起因莫名其妙,堪称一场奇遇,逃亡过程却几乎没有任何阻隔——除了在学校的那一次,旧日支配者显然也手下留了情。龚子棋借着火堆的暖光看向自己小臂上的烙印,这个烙印蔡程昱看不见,似乎只有他自己看得见。“血月之夜”又代表了什么呢,龚子棋轻轻叹了口气,感到蔡程昱双臂环上了自己的腰,于是思考的方向就拐了个弯。

 

也许是吊桥效应,他自嘲,短短二十来天,哪有感情萌芽的可能。尽管自己更需要这件御寒的衣物,龚子棋还是给蔡程昱盖上了自己的外套。睡梦中感到了温暖的蔡程昱舒展了眉头和身体,呼吸变的绵长安定起来。

 

一夜无事。龚子棋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天空泛起光亮,舒了口气,蔡程昱翻了个身,看起来一夜无梦。龚子棋每一夜都紧绷着的弦松了松,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大半。

 

“早上好子棋,”蔡程昱打着哈欠,刚醒过来时候的声音黏黏糊糊,带着点鼻音,“我昨晚睡前想了想,我觉得我们逃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想去杀了旧日支配者?”

 

“杀死不太可能,”蔡程昱说,“但是我要试一试封印,如果古神还在看着我们的话,那么古神血就会起作用。”

蔡程昱见龚子棋不回话,继续说:“我知道那个控制我……父王的旧日支配者是谁了,奈、奈亚拉托……”

“奈亚拉托提普。”龚子棋接话,“我从小学习的猎人课程里提到过这个名字。”他眼睛看向一脸坚定的蔡程昱,决定还是把自己曾经在另一种“真实”里受过旧日支配者攻击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龚子棋用了五六句话就讲完了,隐去了那个谜样的约定。这件事情自己负担就可以了,龚子棋想,这明显只是和我的约定,蔡程昱有他自己的使命,没有必要被卷进来。

 

“那——血月之夜?”

“你知道?”

“嗯,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蔡程昱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像是在回想什么恐惧的经历,“父王被献祭的那一天,就是血月之夜。”

龚子棋沉默了,他似乎能隐隐约约猜到那个恶劣的、令人作呕的旧日支配者想做些什么,而且他相信蔡程昱也猜到了。然而似乎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两个做些决定了,根据血月出现的规律,蔡程昱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今晚就是血月之夜……”蔡程昱轻声说,“你会被献祭——成为下一个在这个国家代行奈亚拉托提普职能的旧日支配者的孩子。”

 

04.

命运是沉睡的奴隶。*

 

再后来是如今金色的王也不愿意详细叙述的故事。亿万年前逃过一劫的奈亚拉托提普小看了古神之血,被蔡程昱,准确的说,是被喝下古神之血的蔡程昱给完整封印了。血月挂在寂静深蓝的夜空中,明亮粉红色的月光里出现了一个自称乌尔达的不明人形生物,祂带走了被封印陷入永恒沉睡的旧日支配者。

 

当然,这一切的胜利都是有代价的。蔡程昱必须亲眼看着龚子棋被融入旧日支配者的身躯的一部分。一切尘埃落定后他睁开了双眼,吐出的是意味不明的词句。他抚上蔡程昱露出惊愕表情的脸,碎瞳死死盯着蔡程昱。

“子棋……?”

“我的,”龚子棋,不对,应当是眼前这个似乎仍然保留人类意志的融合体,压着声音说,“我的。”

 

“你还认识我吗?”蔡程昱撑着自己使用过度的精神力,“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琥珀色的碎瞳动了动,复又盯住蔡程昱,他躺在地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蔡程昱听见他说:“你是这个国家的王,二十年后必须献祭于我。”

 

05.

“我后来回到皇宫才知道父王暴毙在床上,时间差不多正是奈亚拉托提普被带离这个世界的时候。龚子棋,我更愿意称呼他还是人类猎人时候的名字,他消失了。

 

无妨,他总会回来找我的。”

 

金色的王合上书本,看着远处逼近的阴影,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End.

 

*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黄金之风》滚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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